加拿大老兵 Hormidas Fredette 離世.了解走進歷史的 C 部隊

上周三 11 月 29 日,據加拿大香港戰役老兵紀念協會發表的訃報,加拿大皇家來福槍團 A 連、最後一名來港作戰過的加軍 C 部隊老兵 Homidas Fredette 離世,嵩壽 106 歲。伴隨他離開的,還有這段加拿大人為香港自由奮戰的過去亦正式成為歷史。

講到 C 部隊,其實這是大英帝國在二戰歐戰戰況不利加上亞太形勢嚴峻下誕生的部隊,一來戰時英國需要抽調戰力較強的英軍防禦更更重要的殖民地乃至本土,缺乏駐守香港所需的足夠兵力。因此,在 1938 年到 1941 年擔任駐港英軍司令的賈乃錫( Edward Grasett ),在尋求英國增援駐守兵力無果後,選擇於 41 年 7 月卸任返英時取道加拿大,遊說加國政府派遣援軍到港,並爭取倫敦方面允許,最終成功促成 9 月底皇家加拿大來福槍營( Royal Rifles of Canada )及溫尼伯榴彈兵營( Winnipeg Grenadiers )兩營兵力增援香港,兩營共 1,975 人在日軍即將發動戰爭前三周的 11 月 16 日抵達,Fredette也作為皇家加拿大來福槍營的一份子在當日抵達香港。另一方面,是英聯邦諸國、自治領與中美荷盟國聯合起來展示決心反對日本在東亞的擴張行動,是政治上的表態、軍事上的阻嚇,並為重整陣容為日後戰鬥作準備。而且英美等國亦有信心在這種情況下,日本不會隨便在 1941 年便開戰。

奈何兩營皆剛執行完駐外任務,新兵多,訓練不足且舟車勞頓,不熟悉香港地形,雖然個人裝備較本地英、印軍完滿,但重型裝備、載具則尚未運抵香港,嚴重影響戰力。更重要的是局勢在同年10月主張對英美開戰的東條英機上任日揆後急轉直下,對英美開戰已成定局,但英美加仍對此仍不知悉。就是在這個戰略誤判下,注定了C部隊最終的結局。

12 月 8 日,日本陸軍登陸馬來半島、海軍機動部隊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緊隨其後日軍陸軍航空隊空襲啟德機場、38師團隨後也從陸路入侵香港,開始了十八天的香港保衛戰。

作為港島旅一部份,加軍除了溫尼伯營 D 連曾臨時調往九龍參戰外,大都在 18 日港島戰鬥爆發後才正式與日軍交戰,直接面對戰火洗禮。在港島東西旅各前線,都能見到加軍在訓練不足的情況下仍勇猛作戰的身影,包括激戰黃泥涌峽、赤柱,乃至東旅最後的反攻。其中,又以溫尼伯營奧士本( John Osborn )的故事最為人熟知,在渣甸山多次將日軍的手榴彈擲回日軍,並以身覆一枚未及擲回的手榴彈,犧牲自己拯救多位同袍性命,後獲追授英聯邦最高榮譽的軍事勛章維多利亞十字勳章。而西旅指揮官、此役加軍的最高階指揮官羅遜( John Lawson )也在西旅指揮部突圍中陣亡,是二戰期間加軍陣亡最高級將領。就在短短八天,一周多一點的時間,就是他們人生中最為難忘的一個星期,他們其中的 290 人沒有機會活過戰役結束,受傷者達 493 人,傷亡率過半,是加軍二戰戰史中最高傷亡比例的戰役。據 Fredette 的回憶,即使年逾百歲,戰爭的夢魘仍揮之不去,難以忘記。可見戰爭為他們帶來的傷痕從未磨平。

香港保衛戰戰鬥結束,但第二次世界大戰尚未完結,他們對香港的奮戰告一段落,但等待他們的是日本惡名昭著的戰俘營,接下來他們要活下去,為自己而戰。被俘的戰俘們先是被關在香港原軍營改造的戰俘營,在缺乏糧食藥物的情況下,傷亡持續增加。日後更與其他被俘的英軍戰俘一起被日軍打散乘坐「地獄船」(即環境極惡劣的戰俘船)到日本、台灣等地在物資更為缺乏、環境更惡劣的殘酷條件下擔任苦力。作為戰俘其中之一的 Fredette 在赤柱被俘後,先後被關押在北角及深水埗戰俘營,期間被強逼參與擴建啟德機場的工程。 1943 年 1 月經長崎被送到橫濱屬於日本鋼管的鶴見造船廠繼續被強制勞動, 45 年 4 月再被轉至岩手縣的大橋戰俘營勞動挖礦,直到戰爭結束被解放為止。幾乎每個在香港保衛戰中被俘的英、加軍都經歷過這慘無人道的虐待,最終又有 264 名加軍戰俘死在戰俘營的虐待中。換言之,總共四分一的 C 部隊士兵,再無機會回家與親人摯愛團聚。也是因此 Fredette 曾表示無法接受日本對虐俘行為的正式道歉。雖然Fredette能夠成功回家結婚生子並過上人們眼中幸福的下半輩子,但從有關他的多則報道和分享中可以見到他也從未從戰爭的創傷中走出,傷害也伴隨他走完剩下的人生。

香港近年因為政治環境的轉變,香港保衛戰的歷史也漸漸被有意無意的淡忘,只剩下曾經參與戰役的所屬國家領事館及少量有心港人紀念。現時香港二戰紀念活動甚至博物館都刻意強調某支有特別背景的遊擊隊的貢獻,而忽略 C 部隊及其他駐港英軍在香港保衛戰中正面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也沒有退縮,用切切實實的犧牲換來了香港近八十年的繁榮,更加值得大家去記住他們的付出。現在,在所有 C 部隊的成員都離世後,這段過去正式成為歷史,而身為香港人的責任,就是不要讓這段歷史被遺忘,讓他們的故事活在每一代香港人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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