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臺重返校園做超齡學生 努力適應文化差異 雞丁:不應再賣慘 阿宣:讀好啲幫到自己

校園就像為人生分階段: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每一次投入校園就揭開人生下一章。而在剛過去的九月,開學的九月,不少飄洋過海的香港人,在2019年中流亡至台灣者,經過一年的安頓,今年陸續重投校園,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新一章」,延遲了好幾年的「新一章」。

雞丁和阿宣正是其中之二。和一般正常入讀台灣的香港學生不同,他們重回校園後所要面對和適應的各種狀況滿目,最明顯是年齡上的差異。

正常大學生的18歲入學,已2字出頭的阿宣和雞丁都坦言,以超齡的身份重投校園生活,和同學溝通上難免出現代溝,倍感「3年一代溝」一言的真實。雞丁舉例有次老師在課上問及在座有誰看過《無間道》,當發現席上無手高舉亦只好默默裝作無知,「依家都盡力將自己年紀隱藏。」

雞丁(圖)和阿宣都坦言,以超齡的身份重投校園生活,和同學溝通上難免出現代溝。(安源曲 攝)

「一開始都讀得幾力不從心。」雞丁如今在中國文化大學就讀新聞傳播,雖在之前曾在另一間基隆的大學就讀過一年,但兩次的重新入學經驗,對加快適應校園生活並無幫助。「入到文化大學好多嘢都太正規,好多校園文化」,他直言最未能習慣的,是課堂上的「重理論」而「輕實作」,令在香港時已有的數年網媒經驗反而成為累贅,「始終台灣同香港嘅新聞都差好遠。」

「都預咗好多嘢要執返正嘅。」但雞丁始終認為最難一時適應的,是身邊忽然變得勤快的讀書氣氛,形容即使馬上「上鏈」,「逼自己做功課」,要追上進度亦要時間。阿宣也指在一間正式大學內,所感受到最大的改變,是和在香港進修高級文憑時截然不同的氛圍,「身邊每個人都好勤力,令自己都變得勤力過喺香港嗰陣。」

在香港時修讀食物營養的阿宣,現在輾轉於台大修讀公共衛生。雖然科目內容都不盡相同,阿宣認為最大的分別首先是教學語言。即使有部分課堂使用英語,但台灣的大學教育基本上都以國語為主,「太耐無讀書本身已經反應慢,有時仲夾埋台語一句都聽唔明」。故阿宣也直言如果能有選擇,在課堂上的分組定必會選擇和「同聲同氣」的香港人同組,「始終香港同台灣文化有啲差異」,列舉出無論分工或效率的相異,坦言雖然有自成一國的「圍爐」感覺,但卻是要追求成績下的無奈之舉。

對於雞丁和阿宣兩人,及其他相同處境的流亡者,這一次重投校園不單單是人生下一章,更是人生新一章,揮去香港過去每一章節的人生轉機。

二人都認為儘管要適應新環境,重返校園是一個轉機,人生的新一章。(安源曲 攝)

現時在台灣的流亡者要取得居留資格,短時間內最快的方法是到學校進修,以取得學生身份。所以即使面對種種可預見的適應問題,仍然選擇盡力一一面對,是因為學業對他們來說有著另一種意義。

「讀書唔係我揀,而係唯一留喺台灣嘅方法。」阿宣認為推動自己克服現時種種困難的其一動力,是因為已無退路;雞丁甚至形容學業是「逃難工具」的一種,為眼前能「光復身份」的「唯一出路」,但亦正因是眼前唯一的單向路,兩人更加希望能夠用心對待眼前的每一步,珍惜得來不易的棧道。

他們都認同能夠入讀大學,是他們逼於無奈逃難家鄉,甚至尚在香港時所始料未及的。一說在運動期間近乎荒廢學業,另一說即使如今仍在港必定終日頹廢等候漫長審訊,但既然難得有失而復得的機會,好好應付眼前的數年章節,他們指是對得起自己之舉,「讀好啲對自己都有幫助」、「有番張靚啲嘅沙紙都係自己嘅」。

雞丁(圖)和阿宣都未料會重返校園,但比起在港面對的事情,在臺讀書是失而復得的機會。(安源曲 攝)

而對得起自己外,讀好書更是對其他人的尊重。

作為流亡的港人,自然在經濟能力上有所制肘,但作為求生出路的學業,學費依然要自行想辦法解決,所幸有不少在台港人組織伸出援手,令阿宣及雞丁等類似的情況能無後顧之憂,無須為學費而頻撲。對兩人而言,這筆金額不少的學費資助更是推動他們要在學業上交出成績的主因,只因不希望受之有愧。阿宣認為現時在台的港人組織大多捉襟見肘,自己有幸受惠,自然帶著一種使命,雞丁更指獲得學費的資助是雙倍的幸運,故令得來不易的救助捐款用得其所,不單是尊重在萬難中向他們伸出援手的同路人,亦是對未能逃到自由國度的同路人一種尊重。

「其實我哋唔慘㗎,嚟到台灣都有人幫,有書讀又有人幫俾學費,你諗吓幾多係香港嘅坐緊監,連書都冇得讀。」雞丁提到自己的課上不時會有台灣同學,操著僅熟悉的廣東話和他搭話,不時向他詢問香港的種種,但他多以一句「香港嘅嘢我無理好耐㗎喇」回應。他認為自己既然來到台灣,亦可以開展新一頁,對台灣人就不應該再「賣慘」,「人哋唔係奉旨要知要聽,吓吓講住好易令人反感。」

雞丁(圖)和阿宣都認為,認真對待學業,是對自己和對其他人的尊重。(安源曲 攝)

但對於同樣來自香港的學生,他們同意即使同文同種,但並非全然同聲同氣。阿宣指即使一樣「我來自香港」,但有些同學並非如他們視學業為「唯一出路」,心態上已經有許多分別,坦言有不少香港學生抱著「嚟咗台灣就咩都唔洗理」的心態,甚至對仍關心香港一事一物感到鄙視。雞丁同意即使不應在台灣人前「賣慘」,但在香港人的內心中,就應該謹記自己的共同過去。

說到大學校園生活,必然會提到「上莊」。兩人對加入學生會的態度南轅北轍,阿宣指來台後的經歷,令她感覺學生會對協助香港人在台的種種困難用途不大,故更傾向以學生的身份加入非牟利組織,爭取和協助身邊的同道。雞丁則顯得對學生會充滿興趣,但也坦言目的是融入台灣的群體之中,「台灣學校當然做返台灣嘅嘢,唔會做太多香港事啦,可能帶啲香港思維衝擊入去掛。」

以前說知識改變命運,或者在台灣,對這些迎來人生新一章的香港人,可能將有著另一種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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