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評價林鄭月娥

習近平十年任期將完之時,網上廣為流傳一篇名為《客觀評價習近平》的文章,內容長達四萬字,詳細分析了習近平的性格,以及解釋為何他會推行一系列令人側目的政策。同樣地,香港應屆政府的任期還有不到四個月便將結束,雖然誰將入主禮實府尚是未知之數,不過林鄭月娥的政治生命大概經已塵埃落定,因為她在是次的防疫表現不只令到香港人受苦,同時得罪了大陸地區的官員及群眾(當然這才是主要因素),那麼也是時候來評價一下這位使香港產生翻天覆地改變的地方官員。

很有理由相信,林鄭在上任之初,是相當的躊躇滿志及意氣風發,因為她不只成功促使極具爭議的《廣深港高鐵(一地兩檢)條例草案》在立法會三讀通過,而且保皇黨也在她任內取得了原本屬於民主派的兩席立法會補選席位,風頭一時無兩。然而正當林鄭以為在未來日子裏,可以透過由保皇黨把持的立法會對香港予取予攜時,卻不知道這般順利的開頭將為其日後任期的嚴重潰敗埋下伏筆。

俗語有云﹕滿招損,謙受益,可是林鄭卻是不明白這道理的人,而且她還是一個貪勝不知輸的賭徒,這些性格特點充分表現她處理逃犯條例修訂議案所引發的政治危機上。在未出現百萬人遊行示威時,其實已有多個界別對這議案表達關注及憂慮,然而林鄭卻偏執地認為可以無視這些意見,直到萬人空巷上街反對,她仍認為民意會如潮水般退卻,因此決定狠心賭一回,繼續仿效一地兩檢的做法,把法案強推上立法會圖謀闖關通過,誰不知卻因此引發嚴重的警民衝突,把原本只屬於議會議案的問題擴大至政府與市民的直接對抗,而她的政治生涯亦因這次賭博而斷送。

林鄭這種性格當然不是一朝一夕養成,早在 2007 年拆卸皇后碼頭時,便以恃勢凌人的態度對待示威者,另外在 2011 年處理村屋違法僭建又擺出一副不懼威嚇的態度(態度而已,相關問題仍然存在),正是這樣的處事風格為她帶來「好打得」的稱號。如此正面的評價令林鄭錯誤以為,任何問題只要採取強硬的手段即可解決,並且能夠獲得各方稱讚。這樣的思維便解釋了為何她在 6 月 9 日百萬人遊行示威尚未結束之時,便急急發表聲明表示將繼續審議法案,因為過去的經驗告訴她,凡事皆可「夾硬嚟」,而且事後還會有掌聲。

不過林鄭最大的缺陷並不是固執的性格,而是缺乏政治智慧,譬如她根本不明白香港的問題核心其實是在於北京與香港人之間的互不信任,因此中央不會容許香港有太大的自主空間,但無奈因為香港獨特的經濟及政治角色,卻不能對港有過於強硬的打壓手段。因此特首最重要的功能其實便是居中平衡,把北京與港人之間的利益拿捏妥當。然而林鄭只懂得從表面看問題,認為自己之所以能夠擔任,以及日後能否繼續擔任特首這職位都須仰仗北京的信任,因此上任後便只懂討好中央,而不顧港人利益,天秤的失衡最終便釀成大禍。

其實性格固執並不可怕,因為只要不在高位便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又或是如果具有準確判斷問題的智慧,那麼也可算是堅定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然而不幸的是,林鄭卻是香港政府的最高決策者,又恰巧她是一個缺乏政治智慧的人,對待任何問題只懂得直線思考,不明事物背後隱藏的價值或後果,因此香港在她的管治下,只能在錯誤的道路上愈走愈遠。

回想林鄭在 2017 年參選特首之時,其政綱的願景是「讓香港更美好」,諷刺的是香港在她領導下,是各方各面都出現大倒退,除了政治自由空間大幅收窄,房屋問題未曾得到任何紓緩以外,就業、醫療及教育等民生議題也是令人怵目驚心。

可笑的是,她在政綱提出了所謂「管治新風格」,包括「公眾參與,與民共議」、「廣納賢能,用人唯才」、「共用資料,公開透明」及「實證為本,力求創新」的方向。現在回頭再看,真的不得不佩服林鄭的預言能力,因為香港所面對的局面恰好與她所期望的背道而馳。所謂公眾參與、廣納賢能,其實是對公民社會全面打壓,任意消一切反對的聲音;所謂的公開透明,其實是黑箱作業,如匿藏國安處的開支、以防疫之名繞過程序把工程批予大陸公司等;所謂的實證為本,其實是不求科學,只問政治,為求不得罪大陸,疫情爆發時不願封關,而疫情期間又堅持推行不適合香港的「清零政策」。

因此無論是從性格特點、施政表現,又或參選時的政綱作為衡量準則,林鄭在這五年特首任期的表現都是極之失敗。然而,林鄭雖然是立壞心腸做壞事,不過她卻發揮了過去數屆特首未曾擁有的影響力,而部分的影響或許是正面,如促使港人的政治大覺醒,間接令到蔡英文能夠順利連任,打亂中共統一臺灣的部署,又或是成功向西方展現中共邪惡的一面,加速中國與西方國家的脫鈎,而在任期將完之時,又引發大陸地區的新一波疫情,從而將有可能衝擊習近平連任的可能性。凡此種種,都一一說明林鄭正在發揮一個地方官員不配擁有的影響力,因此要真正「客觀」地評價她,或許還需再多數年的時間才能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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