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33年64位成員相繼離世 天安門母親續發祭文

過去每年在維園舉行的六四晚會,支聯會都會播放「天安門母親運動」的影片,讓作為難屬的她們為當年的悲劇作見證。雖然今年支聯會已經解散,維園的燭光亦未必可以再次點亮,但天安門母親昨日(1日)依舊在網上發表祭文,再次講述當年親人被殺害的事,控訴中共政府當年的暴行,重申 33 年來「真相、賠償、問責」三項訴求。

「天安門母親運動」由六四事件遇害家屬組成,她們長期收集屠城期間遇難者的名單。她們在今年的祭文中表示,截止目前已收集到 203 位遇難者,包括大專學生 61 名、中小學生 14 名、以及 14 個失蹤者,遇害時年齡最小僅 9 歲,最大 66 歲。

歷經 33 年,「天安門母親」由最初只有丁子霖、張先玲二人,到最高峰聚集了百多位遇難者家屬。可惜多年來向政府追究「六四」責任無果,至今已有 64 位成員相繼離世,包括在過去一年逝世的尹敏和劉乾。劉乾是「天安門母親」最年長的成員,終年 97 歲。

已年屆 85 歲的成員張先玲在祭文影片中,亦特別提到香港,指雖然維園晚會不能再舉行,「但維園的燭光不會熄滅,她在全世界正義人們的心中閃亮!這千萬支燭光照亮我們為親人追尋公正、伸張正義的路程!我們將一如既往踐行我們的理念:說出真相、拒絕遺忘、呼喚良知、尋求正義!」

「天安門母親」在祭文中講述當年在北京長安街一帶發生的屠城慘案:

「……6月3日晚10點左右,戒嚴部隊以黑夜為掩護、以坦克和裝甲車開路從各個方向開赴天安門廣場,沿途一路開槍掃射、追殺,所經之處,學生與市民傷亡慘重。學生於4日凌晨列隊撤離天安門廣場走到西單六部口時,軍隊首先使用麻痹神經的有毒催淚彈,致使在場的學生和市民呼吸困難、有窒息感,倒在地上無法自由行動。一排坦克從倒地人群中碾壓過去,當場十多名學生喪生或者碾成重傷。

……運動自始至終堅持了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原則,在軍隊鎮壓之前整個社會秩序穩定,首都學生和市民自覺維持了良好的社會秩序。遊行示威的學生與民眾的訴求只是反腐敗、反官倒、要求言論自由、要求公佈官員財產、要求民間社會有建立監督政府官員執政是否廉潔的機制……

難道國民提出建議就變成了對立面?中國執政黨和中國政府用『平息反革命暴亂』開脫殺人的罪行與責任,太殘忍了吧?!」

「天安門母親」的專頁今日亦上載了三名成員張先玲、尤維潔和周淑莊的影片,回憶兒子和丈夫遇害的悲劇。

遇難者王楠母親張先玲:

「……那時他才 19 歲,是名中學生。那天早上 6 點多鐘,戒嚴部隊和警察將王楠和另外兩個遇難者一起埋在新華門東側 20 多米遠的,北京 28 中學(此中學現已改名)門口的草坪中。

幾天後,死者的衣服被雨水沖刷得露了出來,學校很快要開學,戒嚴部隊只得將三人的遺體挖出。

但因王楠年紀小,又穿了一身舊軍服,腰間還繫了一根正規的軍用皮帶,就以為他是戰士,才將他送到護國寺中醫醫院的太平間。幾經辨認確定他不是軍人。 6 月 12 日才通過學校讓家屬去辨認,這樣我們才找到了他的遺體。

我在『天安門母親』網站上有一篇題為『為了記錄歷史的真實』的文章,詳細記錄了王楠遇難的情況。」

遇難者楊明湖遺孀尤維潔:

「我的丈夫楊明湖在 1989 年 6 月 4 日軍隊屠城慘案中被從公安部一邊開槍一邊往外衝的戒嚴部隊的子彈擊中,子彈留在腹部,擊碎膀胱、骨盆粉碎性骨折。醫生修補了膀胱,卻沒有辦法處理骨盆的粉碎性骨折,終因傷勢嚴重於 6 月 6 日早晨離開了人世。

我在醫院裡陪了他兩天。種種情景留在了我充滿悲痛的心裡,至今不能忘懷!由於戒嚴部隊控制著北京市血庫的血,醫院裡沒有血漿,是互不相識的北京市民爭先為他獻血,全然不顧軍隊鎮壓後整個北京市的白色恐怖會危及到他們個人安危。

當醫院得知戒嚴部隊將要到各個醫院以搜查暴徒為名去查看受傷者,醫生將楊明湖床頭寫著槍傷的標牌改成泌尿系統的疾病。

我忘不掉在醫院 6 月 5 日深夜東長安街上傳來市民發自內心憤怒的口號聲和隨之而來的槍聲。

更為讓我震驚的是 6 月 6 日上午從醫院裡出來,在崇文門十字路口看到的情景,士兵們端著槍趴在十字路口的地上,槍口面對著遠遠站在路邊沉默的人群。這些畫面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裡,永不磨滅!」

遇難者段昌隆母親周淑莊(由女兒段昌琦代為宣讀):

「段昌隆是 1989 年清華大學的應屆畢業生,當年6月4日凌晨在長安街民族宮附近慘遭戒嚴部隊槍殺,左前胸中彈,被現場的學生送到郵電醫院(現在是協和醫院西院區)不治身亡。

4 日早上隨著昌隆的妹妹從天安門廣場撤離出來,並經歷了長安街上六部口毒氣彈和坦克碾壓人群後,我們都來不及安慰驚魂未定的妹妹,因為弟弟沒有一起回來。

不幸的消息傳來了,昌隆已經不在人世了。

記得 6 月 5 日帶著父母去郵電醫院太平間去看弟弟,由於郵電醫院就在長安街旁邊,太平間地上躺滿了被槍殺的學生和市民。

我的幾位同事先期到達,給弟弟擦去了臉上和身上的血跡,其中一位同事特意把自己的襯衫給弟弟換上,擔心我父母承受不了滿身是血的弟弟。

此生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昨天還是那麼陽光,那麼相信政府不會向他們開槍的弟弟,此刻卻躺在冰冷的地上,從此我們天上人間,陰陽兩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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