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今日】香港義勇連在緬北的抗戰與奉獻・二戰下的華籍英兵與香港身份認同

近日,緬甸北部硝煙再起,打著反詐騙園區為由的緬甸叛軍——三兄弟聯盟,即果敢、若開、德昂在克欽、佤族等其他當地勢力及中國默許支持下,對緬甸軍政府展開攻勢,最終成功在一月初擊敗緬軍,並取得果敢地區控制權,並在中共協助下,迫使緬甸政府承認叛軍在果敢、撣邦北部等地的控制權,同時原勢力果敢四大家族其中三個覆滅,成員被「送中」。即便如此,多方勢力仍蠢蠢欲動,緬北未來恐怕仍籠罩在戰火之下,詐騙問題,應該也只是換個頭目換班人馬繼續存在。

緬北看似遙遠,地理、文化上都並不相近。但事實上,緬甸和香港在近代歷史上同為英國殖民地命運有不少淵源,只是不為人熟知,甚至在二戰時曾經有香港人加入英軍精英部隊遠征緬北,為同盟國在緬甸擊敗日本出一分力。而這支香港部隊就是英軍遠程滲透部隊—殲敵(Chindit, Long Range Penetration Groups)的香港義勇連。

眾所周知, 1941 年 12 月,香港淪陷。而倖存的香港的華人士兵要麼被俘,要麼就奉命脫下軍服避免前者的命運,以逃過被日軍屠殺的可能。不過不少被俘華人士兵最終沒有被殺,而在 1942 年作為差別待遇以及政治宣傳的目的,日軍陸續釋放「被英國人蒙蔽」的華人士兵,以離間港人與英國殖民政府的關係,達至從英國人手中「解放香港」的宣傳效果。但是,當時日本侵略中國已達五年之久,日軍軍紀早有耳聞,後更入侵南洋各地,此等話術實際上亦難以說服香港人日軍是來解放,建立新生香港。於是,上述未被俘、逃走或被釋放的華人士兵、警察、政府文員共約七百人,便在後來向惠州的由賴廉士爵士建立的英軍服務團報到,重新組織後,有戰鬥經驗的人員被編為「中國部隊」( China Unit )。

起初,由於無任務的他們只是作為儀仗隊在桂林待命,認為被冷落而導致士氣不振,甚至有人被開除出隊、降級減薪。直至 1943 年中,全球的同盟國都準備著戰略大反攻,太平洋的瓜達爾卡納島美軍擊敗日軍,美澳開始對所羅門群島及新畿內亞用跳島戰術發起反攻;地中海戰區英美盟軍擊敗北非軸心國軍隊後亦計劃登陸西西里島,展開對意大利的入侵;東線蘇聯在史大林格勒擊敗德軍後,雙方在庫斯克爆發大戰,德軍戰敗後,蘇軍對下聶伯河烏克蘭方面展開攻勢。

同樣緬甸戰場上,英中美盟國都密鑼緊鼓地準備大反攻。中國將原先在 1942 年中國遠征軍第一次遠征失利後,退入印度的新 22 師和新 38 師的基礎上擴編成立中國駐印軍,美軍亦抽調太平洋上已具有叢林作戰經驗的瓜島老兵成立麥瑞爾突擊隊(Merrill’s Marauders,第 5307 混合支隊

5307th Composite Unit (provisional))。同時大幅加強在華航空部隊戰力,將先前的駐華航空特遣隊(China Air Task Force)擴編成十四航空軍,加上在 42 年調到緬、印的第十航空軍,在美軍中緬印戰區最高指揮官史迪威(Joseph Stilwell)的指揮下共兩支航空軍可供調度,更新組建第一空中特戰大隊(1st Air Commando Group),隨時為該區域的英中美盟軍提供空對地密接支援、運補等任務。而英聯邦軍方面同樣組建了皇家空軍第 3 戰術航空軍(RAF Third Tactical Air Force)和美陸航配合以支援同樣新建,作反攻主力的陸軍第 14 軍。同時也補充擴編在第一次遠征中叢林敵後作戰經驗豐富但傷亡慘重的殲敵部隊作反攻的先鋒。在這個大背景下,英印軍需要手頭上所有可用兵源,而香港士兵所屬的「中國部隊」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抽調「中國部隊」到印度的問題在於需要駐守印度、遠征印度支那、離開家人,因此英軍服務團需逐一詢問成員的意願,不同成員有不同的選擇,有人選擇留下參加英軍服務團,或協助當地國軍,支援中國及香港地下抗戰,有些則決心前往印度。而最後不願離開但不適合在英軍服務團工作的,則只能直接退役,也讓部份人考慮生計問題,轉而選擇赴印。而遣散回鄉的軍人,就得到遣散費,及額外的補助。

最後,有 128 人從原本的單位,即殖民地防衛部隊退役,與英軍簽訂新的正規軍軍人合約,遠赴印度,成為真正的「華籍英兵」。雖然軍階降級,但普遍都反而因為成為英軍正規軍而漲薪。另一方面,這是繼一戰香港駐軍派出香港新加坡皇家砲兵團(Hong Kong & Singapore Royal Garrison Artillery)參與美索不達米亞戰役後第二次出師遠征,但就華籍英兵來講,上次參戰的部隊只有由歐籍軍官及印籍士兵,當時成員組成都不是香港人(但日後也有該部的官兵退役後選擇留在香港生活,為香港政府工作,成為真正香港人。該部在三十年代末亦招募華人炮兵),只是冠以駐地香港為部隊名稱,而這次就是第一次有華人、香港葡裔、歐亞混血兒等真正香港人參與,這百多人就成為香港軍事史上的實際上的第一次,代表香港出征,為世界的自由而奮戰。

而就在八十年前的今日,重新受訓的他們將隨同其他盟軍戰士一起義無反顧地踏進滑翔機的機艙內,參與諾曼第大反攻前最大規模的空降作戰—星期四行動(Operation Thursday)……

(後文待續)

第一波空降的殲敵將士在登機出征前與戰友一起分享美酒,中間二人為香港義勇連成員,其中右二為准下士兼旅長高活的勤務兵(Batman)Willy Young,後方穿迷彩軍服者為應為美軍第一空中特戰大隊滑翔機機師。 1944 年 3 月 5 日英屬印度阿薩姆省拉拉喀機場,來源:大英戰爭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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