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香港政府堅持執行所謂的「清零政策」?

近日香港政府因擔心疫情再次於社區爆發,重推嚴厲的防疫措施,包括禁止指定場所營業、晚市堂食,以及切斷與部分國家的航空客運往來等。從社會各界的言論可看到,大部分港人都不認同政府所採取的防疫方向,即所謂要求達至零感染個案的「清零政策」,因為過去兩年的經驗告訴我們,這種防疫策略成效甚微,不只未能真正有效隔絕病毒,反而使香港社會陷入不斷停擺的輪迴。因此不少人都感到疑惑,為甚麼特區政府仍要堅持執行這種成效不彰,郤令社會為此付出沉重代價的政策?

表面上看,香港奉行「清零政策」是由於林鄭希望做到與大陸通關,如果香港未能達致「清零」狀態,在雙方有人員往來的情況下將有可能打亂中國對疫情的控制。這種理解不無道理,但卻有欠全面,因為它沒有解釋到為甚麼中國政府也希望香港奉行社區零感染政策。我們都知道現在北京才是主導香港政策的一方,因此不能說明「清零政策」對中央政府的價值及意義,便不能有效解釋香港現在的防疫困境。

在北京眼中,香港的定位與大陸其他城市是有所不同。香港的重要性在於她是一個開放型經濟體,能夠成為中國與世界接軌的橋樑,因此可以說保持香港對外開放才能發揮她在北市心目中的真正價值,然而過去兩年的防疫策略明顯削弱了香港在這方面的功能。不要忘記,香港是一個特別行政區,有自己的關口,因此在行政上是絕對能夠做到隔絕與大陸地區不必要的人員往來。

換言之,假如中港兩地不通關,即使香港出現嚴重的社區感染,其實亦不會妨礙中國對疫情的控制。因此允許香港採取更為彈性的防疫手段,不但不會對中國的防疫構成影響,反而可使香港繼續發揮中國心目中應有的功能,但是北京卻沒有這麼做,那麼到底是甚麼蓋過了香港對中國的經濟價值?

能夠凌駕經濟的當然是政治因素,而一統體制的管治邏輯或許正好為我們提供解釋。我們都知道中國的政治制度是由中央發號施令,地方政府執行相關政策的一統體制,然而中國面積龐大,各省各地的情況有別,因此在實際運作上中央難以事事管到底,而必須容許地方有一定「因地制宜」的彈性決策空間。過去四十年,改革開放的重點可說便在於放權予地方政府,以提升發展經濟的積極性。

由此可見,一統體制自身存有根本的矛盾,一方面中央要集權,但另一方面又要讓權予地方政府,如何尋找中央與地方的權力平衡是一直困擾中國的問題。而這樣的權力結構往往伴隨着另一個問題,那便是由中央所出的政策都必須以「一刀切」為原則,每當有新政策出台,地方政府都須劃一遵守,否則將很有可能出現各自為政的局面,隨之打擊中央政府的權威及合法性,其中的例子便是一胎政策。這樣做的後果便是政策僵化,未能因為各地的需要作出適當調整。

到了習近平掌政,其施政方向更是「走回頭路」,希望把過去改革開放期間下放予地方的權力重新收回中央,而疫情之下的「清零政策」正是地方是否聽命中央的指標,加上適逢政府換屆及習近平為連任鋪路的敏感時刻,是否緊跟中央的指示更是一種政治表態,以及對習是否忠誠的參考。

事實上,香港作為特別行政區,在「一國兩制」的框架下理應比其他地方政府有更大的靈活性,然而當「靈活」超出中央可接受的程度,便很有可能被界定為「偏離」了中央管治。一統體制其實並沒有就「靈活」及「偏離」劃下清晰的界線,因此中央如何解讀地方政府的行為有很大的隨意性。香港近年發生的事情,明顯在在北京眼中,是以往過於「靈活」了,因此出現「偏離」的現象。在寧濫莫縱的原則下,北京須加強對香港的管治,包括香港防疫政策要與中央所定下的路線看齊。

現在世界其他發達地區開始轉向與病毒共存的防疫方向,不再着眼於感染數字,轉而看重死亡率及住院率,因為從過去兩年的防疫經驗得出,防止疫情擴散的同時須保持社會有效運作。然而特區政府面對這一輪疫情,明顯未能因時制宜調整策略,仍舊執迷於已被證實成效不大,以社區零感染的手段來控制疫情。表面上看,香港防疫策略墨守成規的現象是因為政府官員無能與無知,但如果以一統體制的管治邏輯去分析的話,其實這正是香港不斷失去自主空間的反映,亦是所謂「一國兩制」已不復存在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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