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華多羅|蝙蝠俠:俠之大者所謂何事

戲院解封後終上映由動作片導演 Matt Reeves 和 Robert Pattinson 擔正主角的蝙蝠俠。本來蝙蝠俠早已是無數影視作品的題材,再加上近年超級英雄片狂轟濫炸,入場之前都不知道再添新系列的意義為何。看罷才發覺本作集前作的大成之餘,更還原了蝙蝠俠作為偵探故事的元素,讓這個舊角色有了新故事。

其中一個蝙蝠俠電影最常討論的,是蝙蝠俠作為「符號」的意義。諾蘭是蝙蝠俠三部曲中把蝙蝠俠由恐懼轉變成啟發性的符號,由黑白二元到引發人心中光明的英雄。可是在 Todd Phillips 執導的 Joker 中,符號卻成為失語者們唯一顯現的機會和集體,最後釀成大禍。最新的蝙蝠俠中並存了兩種意義——下文且稱之為正面和反面的符號 – 也是戲中蝙蝠俠與謎語人最重要的分別。

按戲中對人物起源的修改,蝙蝠俠和謎語人都是罪惡之都葛咸城的產物,開始時也是蒙面的復仇使者,專門向罪有應得人下手。蝙蝠俠的高燈連罪犯都忌三分,謎語人的標記也成了葛咸市民的抗爭符號。兩者首尾呼應著要帶來真正的改變,把自己推到極致。在戲中刪除了和小丑的對話也確認這一點,甚至嘲笑蝙蝠俠沒有謎語人般強硬和正義。那麼蝙蝠俠和謎語人就沒有分別嗎?

借用神學家巴特(Karl Barth)的解釋,負面的符號其實是惡性循環(circulus vitiosus)。在戲中「恐懼」就是最好的示範,負面的符號不斷重覆強化同一個信息,直至產生扭曲的結果。恐懼更會不停自我複製和散佈。戲中的謎語人及其跟隨者,警察和黑幫,蝙蝠俠心中完美無瑕的父親和紅顏貓女等角色,甚至蝙蝠俠自身都或多或少被扭曲。謎語人更自認是蝙蝠俠的模仿犯,做出更極端的事,令自己更陷其中。而作為對反的正面符號就是真理的循環(circulus veritatis Dei)。同樣的不斷重覆同一信息,但若受者願意接受挑戰,在自我懷疑中達致重新整理自己。可是自我懷疑說易行難,戲中也是有主角能達到。當蝙蝠俠知道謎語人的計劃其實針對自己的家族歷史,也即是打倒他改變葛咸城的原因,因為他本身就是葛咸城墮落的一環。不過,蝙蝠俠卻沒有被這個真相打倒,反而因眾人被恐懼扭曲後,以勇氣要改變自己力挽狂瀾。

在這裡不得不提導演以 1950 年代美國盛行的「黑色電影」手法拍攝,重點在於主角如何從現實道德模糊且深不見底處境中生還。這手法突顯了蝙蝠俠由打破恐懼的循環,到扭轉結果帶來真正改變的角色曲線。真正的改變並非革命式急風暴雨的手段,大破不會成全大立,大亂後更不會大治,只會繼續恐懼和混亂的循環,恍惚就是今日北方強國的歷史寫照。唯有先啟發每個人心中的善和行為,而非外力恐懼的反應,才能帶來真正而持久的改變。結局蝙蝠俠不再是躲在暗角的復仇使者(反正這位置也被謎語人及其跟隨者取代了),復仇只能複製恐懼。而是站在日光下守望者,讓人知道仍然有人努力這個爛透的社區打併,因而得到希望,願意參予其中。

昨日的傷痕若沒有成為折磨人恐懼,就要成為轉化人心的標誌。

現實世界也同樣是陰霾處處。自 19 年起香港人——無論立場——都曾經歷創傷,可是每個人的反應也不同。有人繼續散佈恐懼,並且利用之作為操縱別人的手段;也有人願意承受痛苦,靜靜地做仍然可做而正確的事。今日需要的英雄,俠之大者,並不是擁有超能力(或超有錢),而是能夠勇於公然行事,以啟迪人心有勇氣去貢獻的人。可是今日人們去那裡尋找這些人呢?是坐廟堂者還是在流散困鎖中?相信大家早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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