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英賣禁書 共同拒遺忘 同呼吸店主阿P:在非華文世界延續下去

記憶被清洗,真相被塗白,歷史被篡改——可堅守的也許只剩下大腦。「文學書係用一個講故仔嘅方法,記錄個時代嘅感受⋯⋯仲有政治理論嘅書,係想大家睇咗之後有多啲反思,諗下未來各種可能。」移英後,阿 P 開設書店出售港台出版的文學、歷史和政治類中文書。對她來說,書本能延續記憶、延續香港文化、延續「香港人」,「至少唔好忘記點解你有個咁嘅機會可以嚟到(英國)安逸地生活。」

阿 P 認為,文學可把時代的感受和想法呈現。(老三 攝)

今年七一,喜氣洋洋。不再有政黨抬棺灑溪錢,不再有遊行集會,不再腳痛。然而地球另一端的小書店,店中央釘上《佔領立法會三小時全記錄》;三年前的七一,槍聲與血淚,頓時湧上心頭,劃破這小小空間的寧靜。別過頭想要迴避,隨意拿起一本書翻翻,盡是抗爭運動的相片。永恆的警惕是自由的代價——「逃出生天」後,越是安逸鬆懈,這記猛醒打得越痛。

店中央釘上獨立網媒《誌》的《佔領立法會三小時全記錄》。(老三 攝)

店名「In common breath」,來自《願榮光歸香港》英文版其中一句歌詞;中文名則是來自前記者何桂藍參選立法會初選時的口號「同呼吸」。「真係印象好深刻,覺得就算你唔喺香港呢個地方,但只要大家係同一個理念,大家其實係呼吸緊同一口氣⋯⋯講到好似好玄咁。」90 後店主阿 P 說。

「我好鍾意香港作家嘅文學。文學書係用講故仔方法,capture 時代嘅感受。呢個係文學嘅力量。」喜愛閱讀的阿 P 去年中隨家人移英,偏愛冷門和香港出版書籍的她,曾趕在出發前「瘋狂地」入貨,「嗰時上網 search 過,(英國)係買唔到嘅,因為當時係未有其他人喺英國賣香港嘅書。台灣出版嘅書有多啲渠道訂到,但香港嘅書就難啲,除咗靠朋友寄嚟畀我,不過運費都幾貴。」

原本從事科學相關行業的 90 後阿 P,在港時沒有想過開書店,但轉到新環境,決定膽粗粗與男友開設網上書店,「當初開書店的心態係助人自助,有邊本書鍾意,我就買 10 本 20 本返嚟,自己要一本,淨低嗰啲就賣出去,當 share 吓運費哈哈。始終大家都搬唔到好多嘢過嚟,同埋我走之前嘅書就買到啫,之後出版嘅書、雜誌期刊就追唔到。」

她指,起初不確定赴英港人當中有多少仍想繼續接觸香港文化,「或者繼續記住香港嘅嘢。」不料書店去年秋季開始營運後反應不俗,「估唔到有咁多香港人嚟到英國仲 keep 住睇書,係幾感動。」後來更在英格蘭中部拉夫堡(Loughborough)開設樓上實體店,「我好鍾意去旺角啲樓上書店,有時等人、等食飯,就上去睇吓。(書)真係要你掂到睇到,先知道有無興趣,expand 到睇書嘅量。」有時還會在店內舉行分享會,「呢度坐滿晒人,仲要加凳。」

位於英格蘭中部拉夫堡的書店「同呼吸」。(老三 攝)

書店主打文學、哲學、歷史和政治理論中文書籍。她估計,店內不少書籍已難以在香港買賣,或被圖書館悄悄下架,例如無法在港上映的《時代革命》電影訪談錄、《反送中攝影集》及《新香港民族論》等,「就算而家香港仲可以賣,你都唔知可以延續到幾時。佢哋好似有個不能公開的禁書清單咁,個政府唔想你再睇到。你唔畀(香港)賣,我咪繼續延續落去囉。」她稱,雖然部分書籍在台灣仍然有售,「但希望喺英國、唔係華文世界嘅地方,都可以繼續有呢啲書流傳到。」

阿 P 估計,店內不少書籍已難以在香港買賣,或被圖書館悄悄下架。(老三 攝)

她說,最多人購買 2019 年抗爭運動相關的書籍作為記錄,「好多人話個仔好細唔知發生咩事,希望大個同佢講返,好似一種延續咁;亦有客人個老公係外國人,唔知發生咩事,就藉本書同佢解釋。」她指,傘運和魚蛋革命後,香港出版不少政治理論書籍,像是探討獨立和城邦等,自己亦不時從閱讀中反思,故店內也有不少政治書籍,希望港人不斷思考,「想大家理解吓點解我哋身處喺呢個時代,仲會發生呢啲事呢?或者我哋去點樣面對呢啲事?我哋有啲咩出路?未來嘅各樣可能,其實好靠我哋睇下人地發生咗啲咩事、行過啲乜嘢路。」

阿 P 說,最多人購買 2019 年抗爭運動相關的書籍作為記錄。(老三 攝)

她說開設實體店後,發現有不少家庭上來,於是開始售賣兒童繪本。她指,不少隨父母移英的小朋友,在港時受疫情影響,學習到的中文很有限,赴英後更是全英語環境,只能靠父母教授小朋友廣東話,「希望嚟咗英國的小朋友都繼續識中文字、講廣東話。如果唔係,兩三代之後,已經完全冇咗呢樣嘢,香港亦都冇咗廣東話。」

不過,書店的兒童繪本不是《三隻小豬》,而是《這就是獨裁》、《請投狼柏高一票》等談到民主、自由、人權等繪本,「小朋友離開咗一個唔係普世價值嘅環境,去到一個有普世價值嘅環境嘅時候,你都要教佢㗎嘛。」阿 P 說,這些繪本也適合大人閱讀,在教育小朋友同時,大人也能了解更多,亦希望移英後的小朋友,長大後可延續「香港人」的身份、文化和價值觀。

開設實體店後,阿 P 新增「同行兒女」系列,出售兒童繪本。(老三 攝)

她說,離開後的確沒有在港時「貼地」,「已經唔係住劏房、已經唔使戴口罩啦嘛,唔會感受到嗰種壓抑,或者係無咁有共鳴」,亦明白人轉到新環境,需要花很多心力和時間適應,更無法逼使人們長期維持抗爭的熱度,「就算你喺香港時係『港豬』,從來無上過街,但係你至少唔好忘記點解你有個咁嘅機會可以嚟到(英國)安逸地生活。」

她指,歷史上很多民主國家曾經歷抗爭低潮,「你未必見到蘇聯解體嘅一日,或者蘇聯解體前兩三個月,你未必想像到呢件事,你永遠唔知個轉變係幾時嚟⋯⋯就算而家香港人覺得係低潮,但中間一定有人繼續做可以做到嘅事⋯⋯點樣去做好一個香港人,去延續(香港人堅持)嘅價值,表現到香港人係一個點樣嘅民族,我覺得已經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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