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筆評論】初戀和今際之國,掀起日劇怎樣的波瀾

最近《First Love 初戀》一劇,不單在香港大熱,甚至拉闊至亞洲都成為現象,《初戀》將過去日劇黃金年代的愛情故事,重新包裝上懷舊為招徠而獲得成功,所大收的旺場放在近年也是日劇少見。與此同時,當初《魷魚遊戲》大行其道時,多少影迷指同為大逃殺向劇集的《今際之國》在各方面都更細膩和完整,《今際之國》第二季亦在千呼萬喚之下隆重上映,毫不意外地承接了《初戀》所帶起的日劇熱潮,甚至可說一同掀起日劇近年少有的熱潮。

兩套日劇的成功,就代表兩套日劇的精彩無法超越嗎?非也。《今際之國》礙於種種限制,內容被大幅刪減,到最後遊戲沒有出現解釋BUG已經屬萬幸,而支撐整個故事的「真相」也被刪得不明不白斷頭斷尾,當然在八集中更多被減去的是對角色的人性刻畫,甚至還遠不及點到即至的程度,如果單看影劇,一定不少人會對角色的個性進化大感詫異;而在《初戀》中,也少不了為拍而拍的拖戲,重覆等缺失,甚至這些缺失放在一般日劇上已經是死罪,畢竟日劇最不乏的就是好劇本,但兩套日劇依然大收旺場,歸根究底後更是對日劇產業文化的一種價值衝擊。

無論《初戀》還是《今際之國》,在宣傳上和傳統日劇相比都是非一般的嶄新,以《今際之國》為例,乘著第一季的人氣,完結未幾影迷仍意猶未盡,就已經知道第二季的參演名單,多少人是衝著山下智久的全裸而對今季有所期待,這種行銷手法放在日本國內,大概也只有大河劇和少部份電影能夠並論,說穿了就是許多日劇依然採取邊拍邊播的模式,當然這又牽涉到日劇很喜歡將影劇和現實兩個世界有所連接,日本秋番最後一兩集總能看到聖誕樹,因為現實播出正是聖誕節前後。

但卻正是這種一早公布演員,再加上無視成本的宣傳,令兩套劇都能跑出日本推向世界。在台灣幾星期前左右就能見到鋪天蓋地《今際之國》的大型宣傳,且都是在西門、信義這種黃金地段;《初戀》的宣傳更是無孔不入,單是以宇多田光的歌作主題,就足以推動多少不同範疇的話題,卻在日本國內,同樣以愛情為主軸的日劇,《silent》一劇其實關注度一直遠比《初戀》來得高。

必須承認《silent》在任何一方面都遠勝《初戀》,甚至說《silent》是日本另一套「神枱級」的日劇也不為過,無論選材還是劇本的細膩,最赤裸的對比就是夏帆在兩劇中的表演,《silent》中所表現出的戲劇張力,在利用手語表達的同時將情緒帶動,已經足夠為兩劇分一個高低。過去其實亦一直不乏上乘的日劇走向世界,《東京戀愛故事》、《四重奏》、《Unnatural》,但在今次在質素大勝下話題度卻大敗,或者憑處女作《silent》走紅的編劇生方美久早前的一席話,直指自己筆下的劇集是給日本人看,對能在海外有人收看不會感到特別高興,就正好諷刺地道出了Netflix、Disney+,甚至以後會有更多加入的串流平台所策劃的日劇,帶給了傳統日劇一個甚麼樣的衝擊。

過去的日劇過份執著於拍一個短時間的故事,或是以單元模式輔以一條主線貫穿的故事,當然這亦背後牽涉了成本等考量(像《配角人生》拍到一半飛去美國拍、《初戀》還打算移師冰島,想來應該也沒有日本電視台會肯如此洗費),但更重要是傳統日劇的主要觀眾本來就是日本人。《喜劇開場》這套二十年難得一見的心靈雞湯,最後得以走向亞洲漫暖人心有口皆碑,歸功仍是之後被Netflix買下版權,但在之中又有多少好劇本、好演員走向世界的機會被埋沒(何況《喜劇開場》也未能走到世界),《雪崩AVALANCHE》在日本缺乏宣傳下,一套好劇就直接死在日本。我們看到《魷魚遊戲》的風靡全球時,難道就沒想過為何日本更多的好劇,卻不能先一步揚威?

串流平台的出現,不單是取了日劇的優點,亦同時衝擊(教育)著日本的整個影業生態,無論是選材上的大膽(想當年《中學聖日記》被日本輿論多少筆伐,Netflix直接來一套《AV帝王》打開日本大門),到如何將一種既有主題製造話題。要知道今年才是串流平台開始對準日本市場的第二年,在單論戲劇依然粗糙時,就已經席捲亞洲,成功向日本影業展現在日本以外的龐大商機和際遇(當然還有SpyXFamily的成功),這個市場的轉移最終會如何衝擊日本影業,將是一個值得細味的文化和地緣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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