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英開港式餐廳 主打家常小菜 花時間製清湯腩推廣飲食文化 正嘢冰室老闆Johnny:實現夢想

辭工、賣樓、出發,Johnny 一家僅用三個月便由香港移民英國,「我打咗十幾廿年工,一直都係為搵錢。但社會運動發生後,先發現原來自己只得鈔票沒有選票。係睇唔到個未來。」辭掉高薪中層白領職位,Johnny 跑到譚仔和吉野家當打雜,全為孤注一擲實現開餐廳的夢想。

每日忙足 12 小時,Johhny 不忘在店內貼滿文宣,向英國人解釋香港情況,只因不甘噤聲炒飯渡日,「點解我可以嚟到英國?係因為背後有好多人付出咗。甚至我覺得毋需再分辨(食客)係黃定藍,我哋(餐廳)做嘅事係為香港人、為手足、為細路,你認同咪嚟(幫襯)囉。」


「想要一份叉燒飯。」適逢復活節長假期,大街甚為冷清。小路的港式茶餐廳「正嘢冰室」,坐滿香港人「圍爐」開飯。這裏不是旺角,而是英國中部小鎮拉夫堡。「唔好叫叉燒飯啦,嗰啲係畀英國佬食,試吓清湯腩啦,炆足4個鐘㗎!」老闆 Johnny 說。不消 10 分鐘,牛味濃郁的牛腩米上枱,險些連湯都飲晒。餐牌上還有焗豬扒飯、日式牛肉飯和譚仔米線等,以前在港「食到厭」的港式快餐,來到英國頓成「腸胃雞湯」,一解離鄉愁緒。

正嘢冰室老闆 Johnny 在英國開港式餐廳,菜單中不能缺少的熱奶茶。(老三 攝)

餐廳開業近一年,老闆 Johnny 一家五口在去年 3 月底抵達英國中部定居。他說,因不喜歡香港的教育制度,一直打算移民,惟各國移民門檻高,遲遲未有計劃。至 BNO 簽證推出,由決定移民起行,僅僅三個月,「喺三個月內辭職、賣樓、賣車、賣晒啲生意再轉埋錢走。」如此心急,皆因 2019 年社會運動成導火線,「真係太離譜,個轉變太大。係睇唔到個將來。當見到咁嘅環境,第時究竟係我啲細路拉我,定我拉佢?最慘係我知道真相。」

在港任文職十多年,當時從無學廚也沒有做餐廳的經驗,「但我好鐘意煮嘢食,喺出面食到樣餸好食就返屋企試吓煮,煮到同餐廳九成似。」他說,一直以來,開餐廳是他的夢想,只是香港成本太貴而未有實現,遂決定抵英後開茶記,出發前不但報讀咖啡班,更把心一橫走去譚仔廚房當打雜,「佢哋嘅食譜都畀人放晒上網,但我要知嘅係一碗米線由落單至上枱,係點樣做到又快又有品質,客人無可能等碗粉15分鐘。原來係淥完要浸凍水,有單就再渌加湯。」

餐廳另一招牌牛肉飯也是偷師回來的「成果」,「淨係個洋蔥汁底 keep 幾耐呢樣我都有排試,於是去咗吉野家返咗排廚房。原來啲牛肉個湯唔可以滾起,係 keep 喺 80 幾度,以免啲汁煲走晒,牛肉又太熟。」

Johnny 指,因起初未夠信心投資大筆資金找「清水房」開餐廳,遂上網搜尋頂手舖位,出發前意外地找到這個地方。雖然拉夫堡不是港人移民熱門地點,但接近學校,可做亞洲或香港學生生意,加上位處中部,英國各地的港人也方便前往。他續指,業主更是 1997 年之前移民到英國的香港人,「google 睇完一次就已經落訂。都唔驚佢呃我嘅,呃極都係幾千蚊啫。」

Johnny 尋覓店面時,碰巧遇到一個單位的業主是 1997 年前移民到英國的香港人。(老三 攝)

他指,自己在 5 月初接手餐廳,以為萬事俱備,但當時受疫情拖累,只能做外賣生意,不料連申請 wifi 也要等足一個月,「外賣平台要靠 wifi 連線接單,無 wifi 就要手機放數據出嚟,但就好唔穩定。嗰排真係佛系開舖,試過靜到成班同事夜晚喺度開紅酒飲。」一心心急把生意推上軌道的他說,沒有預計過行政工作會成絆腳石,像是作為主打的牛肉飯有食材是向日本供應商取貨,「由舊年 5 月到而家都成年,每一張單都有錯有漏有多有少。你以為佢好快補送?唔係㗎,係話如果我落單嘅話下次先補送,然後下張單又再錯。」

就連小事如扔垃圾也成大難題,他指餐廳需向區議會申請付費的商用垃圾桶,「每桶要畀 200 蚊港紙都唔緊要,申請完仲要等成個半月先送嚟。當時係 7、8 月嘅夏天,但完全無得扔垃圾,亦唔可以扔垃圾去第二度,係犯法嘅。臭到畀隔離投訴,但得到回覆都係要等。收到垃圾桶,佢都唔係一次過清晒啲垃圾。」最後滋生過萬條白色蟲蟲,「用火槍燒、漂白水洗都唔得。我哋做西多士,意外地發現扔咗嘅麵包皮會引白鴿,白鴿仲食埋啲蟲,好快就清晒。但代價係好多雀屎,要洗返個地。」

他說至去年 7 月逐漸開放堂食,慢慢了解客人喜好,重新設計餐牌,刻意不做成本較低的炒粉麵飯,而是主攻港式家常小菜,如啫啫雞煲和椒鹽豆腐等;也有較花心機的清湯腩、蠔餅和粥品等,「係投資好大㗎,一開頭無生意,真係要倒晒。」他指,後來獲移英港人 KOL 在網上介紹,又有在酒店當大廚的移英港人成了熟客,走入廚房「指點迷津」,令運作更為流暢,生意漸見曙光。

正嘢冰室主打家常小菜,如啫啫雞煲和椒鹽豆腐。(老三 攝)

每日忙足 12 小時,他說比起在港時跑足 7 日數已輕鬆得多,而且更有成功感,「以前真係半夜起身覆電郵,試過兩星期都喺公司瞓,都係為買屋結婚生仔,搵得越多越開心。係 2019 年社會運動之後,原來我只得鈔票沒有選票。就算我有鈔票,又唔夠人多喎,其實冇嘢做到。做人唔可以只係睇錢。」

他說,整幢舊樓皆他承租,租金僅約港幣 2 萬元,比起月租動輒 10 多萬元、做少個客都入不敷支的香港,可以有更大的空間去表達立場,不用害怕流失客人。他表示,一樓的吉房原打算開設微型港式士多,引入日本零食,惟抵英後認識不同朋友,於是保留該房間,有時留予港人中醫師義診、採耳師做療程,甚至舉辦放映會等;另一間房則讓港人開設書店「同呼吸」,售賣港臺出版中文書。

「做清湯腩要好多個鐘,係好癡線。但就想令到佢哋(外國人)嚟到,了解一吓我哋嘅飲食文化、了解我哋呢段歷史。」他認為,店內所張貼的社會運動文宣、前線示威者的防護面罩、最後一期《蘋果日報》等,就如英式酒吧展出他們的歷史故事一樣,「香港人無選票啫,但外國人有嘛,佢哋可以用選票逼佢哋嘅政府做嘢。」

正嘢冰室店內都貼上社運文宣。(老三 攝)

「我覺得嚟到英國已經唔需要分辨人哋黃定藍。你鍾意貼乜,你鍾意話你係乜都得㗎啦。有啲舖頭放隻青蛙出嚟,真係黃咩?有中國留學生知我哋係黃店,特登嚟食,佢哋都唔係全部小粉紅。你認同嘅咪支持囉。」他說,「要記住點解我哋而家可以離開香港?點解可以變 BC?係因為班後生付出咗好多好多。可以發聲嘅時候,我係咪應該有啲嘢可以繼續堅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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